非观念摄影
——兼谈我的当代摄影创作
陈建
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初，西方当代艺术进入中国至今已近三十年。在此期间的摄影界，由于阿瑟•丹托(Arthur Danto)所谓“理论氛围”（艺术理论、艺术史和艺术批评共同构成）的不作为，“以不变应万变”、“以静制动”的我国先人智慧被发挥到了极致。然而，在当代艺术的胁迫之下，中国摄影身不由己的被席卷到加上“当代”前缀的艺术语境里，就成了中国当代摄影，致使中国摄影“被当代”了。“被当代”毕竟不是什么好事，为避免重蹈“皇帝新装”的覆辙，在某个月黑风高夜，好事者撮合了作为“舶来品”的“观念艺术”与尚未完全本土化的“摄影”这桩拉郎配婚姻，事后生出了“观念摄影”这么一个先天营养不足、后天发育不良的畸形混血怪胎。配合上‘“你的摄影作品有想法吗？”，“有”，“有想法就是有观念，那就是观念摄影”’的注水逻辑。“拉郎配”加上“偷梁换柱”，于是乎当代艺术语境下的中国当代摄影被一统了，为区分沙龙意义上摄影门类或其它形式，当代摄影一概被统称为“观念摄影”。
但是，这种牵强附会的“观念摄影”依然给我们带来了问题，它混淆了当代艺术史上“观念艺术”的基本主张。
观念艺术（conceptural art），也有译成“概念艺术”。与二十世纪最富于争议性的重要艺术家、“现成品”艺术始作俑者——杜尚（Marcel Duchamp）的艺术主张有密切渊源，它是不同于以往现代艺术的一种新艺术形式。观念艺术在上世纪60年代的美国和西欧等国得以发展，强调艺术的创造核心是观念的表现，观念强于艺术形式本身，抛弃传统造型艺术的形式和造型技巧，往往以文字、语言的形式来传达艺术思想或主张，也有观念艺术家借助了其他的一些形式，例如摄影、文件、图表、录音带、录像带、行为等等来传达观念。比如，艺术家克索思（Koseph Kosuth）的作品《一把与三把椅子》（1965年），展出一把真实的椅子实物与一幅全尺寸椅子的照片以及字典上关于“椅子”的文字定义复印件一同并列展示，揭示从生活中“现成品”到观念的过程。观念艺术盛行于上世纪60、70年代的西方，之后便逐渐萎缩。
纵观当今中国的“观念摄影”，显然与当代艺术史上的“观念艺术”不是一回事，是误读的产物，牵强附会的结果，是摄影“理论氛围”严重缺失下的怪胎。
诚然，面对今日当代艺术的话语重心尚在西方，短时间内难以根本撼动的事实，更期盼我国“摄影界”“理论氛围”的创造性成果，而不是“误读”国际当代艺术理论炒剩饭，尽管有时也会造就另外一种意义上的“中国特色”摄影现象，就如上一阵子全国遍地开花的“纪实摄影”大潮，潮退之后难道下一个搬上演的是“观念摄影”？又一道西方玩剩的残羹冷炙？“观念摄影”的“误读”无助于我国当代摄影的多元化、全球化追求。
以我看来，立足自身文化放眼全球化艺术现象，是一种选择。
“道法自然”，世间万物变化，变化中所呈现的现象背后，隐藏着不为常人认识或为人体验而又难以表述的“道”，中国水墨画与其有密切关联。斗转星移艺术变迁，时至今日的当代艺术，凡事皆需阐释，道出个中哲理，唯独缺乏“活泼泼”、“生机”。本系列作品借助水、墨、颜料等基本元素，在元素的“自然”、“放纵”、“原生态”状况下，试图“观道”，身心愉悦。
2010年3月22日于峻峰华亭
